王曼她们紧紧的抱着李楠，替她的遭遇揪心，这种难以言说的震撼。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谁都不知道是否有这个勇气。

    “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你们这群好朋友，我已经知足了。”李楠推推她们，“快把姐妹堵的喘不上气了。”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遭遇，太可怕了！”虎妞眼泪噗哧噗哧的掉。

    “我妹妹也是被**的。”小洁突然说话了，以前她几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都用手语表示。大家逐渐就习惯了，一般都是李楠给翻译。

    小洁捂着脸：“我和我妹妹是孤儿，我比她大三岁。父母是车祸去世的，我和小玲被舅舅和舅妈养大的。舅妈讨厌我们，舅舅又老实不好为了我们总是跟舅妈争吵。后来我大学没考上辍学了，去给人当服务员。洗盘子、客服、送外卖都做过，就是希望能从舅舅家搬出来。没想到有一天，我去上班了，不在家。舅妈趁着舅舅不在，把我和小玲的东西从她家扔出来。小玲还是个学生，身体也一直很差。后来她被人骗到酒吧去，被一个男人糟蹋了。她被扔在街上，别人报警了，我才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伤，两眼无神吓傻了已经。我把她送到了疗养院，我没办法照顾她。从那天开始，她见人就躲，嘴里胡言乱语。就听到她说醉人醉人，再后来，她就不说话了，每天呆愣着。我每天打手语就想知道她说什么，我没有时间学只能去聋哑学校问相关的书在哪买，我怕学错。我来醉人是自愿来的，我要抓住害我妹妹的凶手，我要他付出代价。”小洁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我在身上装了无限针孔摄像头，每天上班的时候装在衣服上。休假的时候拿给小玲看，让她认。”说着她看了看宿舍里的人，“你们要举报我的话，就举报吧，我不会放弃的。”

    王曼和其他人都摇摇头，仙儿说：“我们不会干涉你的。只是当时警察为什么没管这个事？”

    小洁嘲讽的笑笑，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那个人背景很大，警察局居然说没有提取到证据，不给我立案。还说谁知道我妹妹是不是原本精神就有病，不能确认是自愿还是被**。”

    阿云锤了一下床，说：“一群衣冠禽兽。”

    “之后，我只能从小玲的只言片语里知道醉人肯定和**她的人有什么关系，我就自愿过来应聘。我只是说我妹妹有精神病，在疗养院，需要大笔的钱。”

    虎妞捏捏小洁的手，满眼泪痕的说：“我们都会帮你保守秘密，坏人都会遭报应的。”

    小洁感激的抱抱虎妞：“恩，你们只要不举报我，就是在帮我了。可千万别偷偷的去查客户资料，干傻事。”其实原本虎妞真的仗义的准备这么干呢。

    “这样吧，别的事我们帮不上你，在钱的方面有需要一定向我们张嘴。能让小玲过的好点，说不定她的病会好的快一些。你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些。”王曼马上提出这个建议，她觉得这是她唯一有办法帮忙的。

    “对，我同意王曼说的。别的帮不上忙，钱上面尽管开口。像我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在醉人攒了不少钱，也没地儿花。”虎妞马上接着王曼的话说。

    “你爸妈呢？”小洁愣了愣，顺嘴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养父母我是被捡回来的。身上带了一块玉，是老虎的属相。呶，就这个。”说聪口袋拿出一块带属相的玉，成色不错，背面刻了一个“玉”字，是虎妞的名字，王玉。

    虎妞说：“他们估计养不起我把我扔了，我养父母后来养不起我，决定带我去游乐场给我最后一次快乐的回忆。我玩完过山车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们了，然后我就哭啊喊啊。哭累了，喊累了，就回家找他们。等我回去找他们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房东说他们昨天就搬家了。我就一路捡垃圾、偷东西吃活下来的。最后有一次，被人抓住打的时候。鬼哥经过，救了我。看我可怜，把我带回醉人。我来醉人时间很久了，算算十五年了呢。我可能小时候饿极了，所以一见吃的就停不下。餐厅的大爷每次都给我加鸡腿，我每次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比较多啊！”她胖乎乎的，笑起来两颗虎牙，很可爱。会带气氛，好像她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乐观。

    “对不起。”小洁咬咬嘴。宿舍的人都不知道平时二不拉几的虎妞，居然是个被两次抛弃的孤儿。可是她总是充满阳光的笑容，对世界好像充满信心，大家都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哎呀，一点事都没有。醉人就是我的家，我啊，要一直在醉人干活。以后呢，能嫁就嫁，嫁不出去，我就找一个养老院给自己养老。我每个月还往福利院捐钱呢，我希望那些跟我一样的孩子能够过的好点，就算被父母抛弃了，也能吃饱穿暖。”

    “王曼给你点个赞。”王曼感慨着大家不同寻常的经历，她觉得虎妞像是个向日葵，总是正能量。

    “我们都给你点赞。哈哈~”宿舍的人都伸出拇指给虎妞点赞，她们也应该向虎妞学习。社会上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在能力之下帮助他们也是作为社会一份子的义务。

    “我是个同性恋，家庭条件不错。我跟爹妈出柜以后，被赶出来了。”阿云懒懒散散的说，好像没多大事似的。不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瞄了一眼仙儿。仙儿立刻低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真勇敢，你爹妈还好吧？”李楠喝了一口酒，问阿云。

    “我出柜以后，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所以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我妈妈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说我爸气得不行，如果我不能改回来，就永远别回家。我妈劝我认错，我说我没错，什么接受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当时其实送一口气，毕竟我爸妈都是文化人，一般我爸只要光生气，没气住院一般没什么事。说明这事在他们心里没够上气死他们的程度。”阿云皱皱眉头，像是有些烦。其实她出来也有一年多了，挺想家的。从小娇生惯养的，个性又大方，赌气进了醉人，就是为了置气。

    “我的天啊，你出柜勇气可嘉。不过后面说这话可是不孝了啊，得亏你爸妈心脏好，你是不是以前还干过什么把你爹气住院的事儿？”王曼真心佩服阿云，敢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过，估计也是和家庭有很大关系吧。一般家庭如果要出柜，不被打个半残或者把父母气病弄得鸡飞狗跳的。总之这种事一般很难被理解，很难被承认，怎么选择都要有人受伤，后果还可大可小。

    “也没什么，最厉害的一次，就是打碎了爷爷祖传的花瓶，据说是清代的。价值很高的真品，把我爹直接气住院了。要不是我妈拦着，我估计会被打的很惨。当时我爹打完我，气晕过去了。我出柜他都没那么大反应，所以我决定跟他耗。”阿云脸上依然有着对这事的倔强和不妥协。

    “你也是牛B的，你爹妈真疼你。”大家都冲着阿云竖大拇指，阿云不好意思挠挠头。

    “仙儿，你怎么进来的？”大家说了心里话以后，都放开了，想把自己的事说出来，释放出来。

    “我比起你们简直太幸福了。我和爷爷奶奶长大的，我考上了城里的大学那年，爷爷奶奶去世的。他们虽然日子苦，但是走的没受罪是老死的，相差了两天。后来我跟着爹妈住，他们不怎么喜欢我，我下面还有个弟弟，重男轻女呗。我自己又没什么目标，还有严重的洁癖，毕业了之后不知道干什么，就想离开家，所以进了醉人。”仙儿笑笑，她很有江南女子温婉特点，总给人一种温婉贤淑又亲切的感觉。

    王曼叹叹气，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好像在回忆什么，然后说：“我亲爸他们重男轻女，吃喝嫖赌基本样样行，我对他的印象就是暴力。后来我亲妈带我去了C市生活，我小学毕业那年，她得了癌症怕拖累我，跑到车道上自杀了。”

    她咽咽口水，说的有些艰难，眼里泛起泪光：“她那时候有个非常爱她的男人，她啊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我被后爸带大的，我一直都叫他爸爸，在我心里他就是我亲生父亲。对我很好，待我十二分的好，为了我妈或者说为了我，这辈子都没娶。老天真爱捉弄人，我上高二的时候，他得了喉癌和肺癌。当时我就想，这一次我来的及，说什么我都要救他。我就打工，白天洗盘子，晚上去酒吧当服务员。我的第一次是被酒吧老板下药的，他当时已经有了老婆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我顾及着我爸爸第二天做手术，就把事忍了。”王曼喝了一口酒，她至今能回忆起那痛苦。

    “第一回手术做的很成功，可是浑身插满管子，很痛苦，没办法说话，连流食都吃不进了。我还记得做手术之前，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他对我说他不想受罪，如果手术不成功就别抢救了。我当时执着的要救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王曼掩掩面，控制要流下来的泪水。

    “第二次，我在酒吧被人纠缠，被人救了。就那时候，医院的电话我没接上，吓得心脏都要出来了。等我去到医院，医院血库供血不足，还是救我那些人帮我献了血，然后还帮我存了100万，等我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我还留着那人的名片，想着有钱了还他们。不过一直没存够这么多钱，也没遇到他们。不过他们好像不是一般人，谁知道别人还记不记得我。”

    “那次真是吓坏我了，后来我又签了一回病危书。爸爸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形了，我天天守着他。有一天，他突然有劲了，我甚至错误的以为他要痊愈了。他让我给他拿纸笔，我还记得他当时对我的笑容，像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一抹温暖。他写了两个字，活着。落完笔的同时他就不行了，医生马上进行抢救。那时候我突然觉得我错了，我不想让他再受罪了，所以......我签了终止抢救同意书。我不想再一次一次的让他重复受罪，连身体都不是完整的。我看到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和自私。他的头发已经掉光，脖子上肺上都是洞，身体干的像木乃伊。我连最后的温暖都没有给他，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他还什么都没有享受上，就因为我一次又一次的求他留下最后受了那么多罪走了。”王曼忍不住颤抖着身体，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大家都抱住她，“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恩，我后来把他和我妈合葬了，买的时候就是双人墓，我想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她擦擦眼泪。“后来因为房子是单位的，要被收走。我也是这时候遇到了我爱了六年的男人，我们是同学，他帮了我很多。我和他还有另一个女生我们三个是好朋友，没想到那个女生一直喜欢他。现在在A市是个明星，虽然是个38线的，但是很有手段还是个投资人很有钱。他们好了很久，我像个傻子一样。他创业被人骗，我掏出了开花店的钱帮他，那是我所有积蓄。没想到他拿钱在醉人赌，欠了鬼哥一千万，鬼哥当时差点砍了他的手脚。后来，鬼哥给他十天拿钱来赎我，他两个月都没有来。我还天真的抱着一丝希望，呵~上个月，鬼哥带我参加酒会，那酒会是那个女人举办的，他们要结婚了，那女人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还给他了五千万入股，他一下子成了人生赢家。而我就是那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里。”王曼自嘲的笑笑。

    “不过，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下你的自尊，当你失去了自尊时，才是你失去一切的开始。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就当吸取教训了。”她释然一笑，有一种酷酷的劲儿。

    “贱人自有天收。”虎妞义愤填膺的说。

    “对，从今儿起我们就好好的活，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李楠举起酒杯，“告别过去，迎接未来，干杯！”

    “干杯！”大家集体碰杯，过去真正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