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太乙嵯峨阵(1/1)
作者:纪吾
    息扬火急火燎地找到慕辰,“殿下,末将可真是技穷了!手下最得力的几个高手捯饬了半天,还是弄不出来!陛下再三交待过,说千万不能伤着人。 可我们这种常年带兵打仗的,哪里弄得来既不伤人又还非得要难以破解的阵法?往年的湄园迷阵可都是殿下亲自设置的,今年也请殿下可怜可怜臣下,帮忙指点一二吧!”

    他说是“指点”,可待慕辰走进阵里,才发现还有许多的工作没做。

    慕辰指挥着息扬手下的五灵高手,重新把阵型调整了一番。每一处藏宝的地方,又额外加了些用来误导的迷障与幻境。

    息扬跟在后面,依照慕辰的指示、把皞帝赐下的宝物一件件放入阵中。到了只剩下最后一件宝贝的时候,他忍不住嘀咕起来:“这玩意儿也算宝么?谁家的小姐会喜欢妖丹?”

    慕辰接过来,拿在手里研究了片刻,挥掌在上面轻轻抚过。绚丽的海底景致立刻投映了出来,珊瑚鱼群、栩栩如生。

    慕辰像是想了什么往事,不自觉地牵了牵唇角。他把那珠子放到冰盘上,用太乙嵯峨阵的阵法在周围设下了重重关卡。

    太乙嵯峨阵,是符禺山的独门绝学。

    除了慕辰自己,这里没有人能够单凭一己之力将其破解。

    破阵的信号发出以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入阵。

    阵内光影时明时暗,有时明明看见宝物就在前方,待走近了,却发觉是一座假山、一株树木。有的时候,还会有突然飞出的火星、水刺,扑面而来。虽不至于伤到人,可一惊一乍的也着实让人心慌。

    青灵一入阵就抱着为崇吾争光的心思,每一步都走得全神贯注,全然不知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自己。方山雷见青灵如此认真,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尽心竭力地帮她破解迷障。只可惜,两人一入阵就走错了位置,绕了半天都一直在原地打转。

    慕辰在一旁看得清楚,正想寻个方法引开方山雷、把青灵带去那颗影珠的位置,却冷不丁听见有人在身后压着声音唤他。

    淳于琰显然有些动气,“就算你不愿见诗音,也不必躲到这迷阵里来吧?腿长在你身上,你若真不想去,我也逼不了你。可你们毕竟相识一场,你总得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吧?难道非得要我找青灵来劝你,你才肯答应?”

    慕辰眸色一沉,“不要把青灵牵扯进来。”

    淳于琰偏过头,呼了口气,“行,我不牵扯她。可你也要理智些,不要光想得透彻明白,做起事来却又是举棋不定。”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串流光溢彩的项链,“这是我刚才拿到的。本想借你的名义送给安家老三,不过既然碰见你本人,还是你亲手交给他吧。人情戏,要做就做得足些。”

    慕辰接过项链,收起。转身再朝刚才青灵被困的方向望去,她和方山雷却早已不知去向。

    他略带涩意地笑了笑,瞥了眼隔着几步等候在淳于琰后面的百里凝烟,但见她侧身而立,一袭白裙飘飘、宛若水中仙子,只是神情一改往日的冷傲,眉目微垂着、指尖摆弄着裙带上的璎珞,面含羞、唇含笑。

    淳于琰顺着慕辰的视线望过去,口气蓦地多了一丝不安,解释道:“我跟她就是偶然凑在一块了。今夜一过,绝对不会再有纠葛。”

    慕辰似想说些什么,却终又止住,抬手在琰的肩头拍了拍,很快便隐入了迷阵之中。

    ***

    阿婧手里握着两件宝物,亦步亦趋地跟在洛尧身后。

    她一晚上头脑都有些发晕,破阵取宝什么的,一点力都没出上,反而帮了不少倒忙。她暗自恼恨着自己,一方面希望自己打起精神,露几手让洛尧刮目相看的本事。另一方面,又想象着万一自己真的晕倒了,他会不会借机将自己揽入怀中,然后……呸、呸,天呐,自己怎么这么下流!

    洛尧在一道光影前驻足,打量着迷雾中的流光。

    阿婧研究了一下那流光的色彩,说:“这里藏的,应该是那颗影珠了。这次父王赐下的宝物,我提前都瞧过了,就这珠子最没意思!除了能不断变幻出海底的景色,什么别的用处也没有了,而且还是颗妖丹,拿来镶首饰也不合适。”

    洛尧却突然起了兴趣。

    他朝那流光深处走去,却很快意识到此处的阵法、跟先前见过的大不相同。

    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强行攻破,便有五灵之力自四面压下。阿婧只跟了几步,便不得不选择放弃,退了出去。

    洛尧本是五灵皆修,对每一系的灵力俱能克制,却也被强大的法力挤压得脏腑剧痛。

    他诚然可以全身而退,放弃阿婧口中“最没意思”的宝物。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意愿,逼着他不愿放弃。

    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又不是心智单纯的青涩少年,难道还想靠着这样幼稚的手法去讨姑娘家的欢心不成?

    可那时那人捧着海贝的笑靥,在脑海中印得太过深刻,竟结出了挥之不去的夙愿。

    多想,再看一眼……

    洛尧咬破指尖,逼出五滴心头精血,结出了克制五种灵力的防御,一步步朝阵心走去。

    太乙嵯峨,

    并非真的无人能解。

    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白白耗费十几年的修为,去破解一个无关生死的阵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