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与子(1/1)
作者:寺水寒
    橙黄色的夕阳光泽铺洒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长安城,这座海漫原东港郡南郡第一大城,也撤去了城上空五光十色的灵力光罩,接受夕阳的洗礼。与晨曦一样,这个时刻投下来的光最让人惬意,对于凡人,这光能够让他们散去一天的疲劳,对修士,这样的光能够让空气中的灵力更加精纯,能够让他们体内的灵力更加稳固。

    以往在家乡侠灵村,每逢此时,明寺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河中戏水,小孩们会捞鱼捉蟹,而妇女们则在一片欢笑声中捣衣。如今在长安城,虽然也有河湖海港,但大多数却被军卫严加管辖,毕竟作为重要的通商港口城,一些水地资源,是不能随便用来作为戏水之地的。而那些人为水池,明寺认为它们没有自然的味道,所以他并不喜欢去。故而,他已经两年多没有下过水了。

    在南郊街道上,一些摊位早已经收摊。而一些店铺则开始点亮灯笼。街道两边,灵光灯在夕阳余晖散尽后亮起。城中依然光明如白昼。一片宽广的土地,一群耀眼的光芒,在夜晚仿佛也不愿停下繁忙的步履,似乎要与月光争辉,显示它才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没什么不好,至少挺热闹,至少很繁华......”与子铭分开后,明寺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时而顺着人流走,时而逆着人流穿行。

    回到家中没多久,明寺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声,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不过是普通修士在空中飞行的声音,但明寺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这个破空声,这个人,是谁。明寺扔下手中把玩的木具,飞快地冲出大门,向着天上那个逐渐放大的黑点大声喊道:“老爹!”

    破空飞来的黑点逐渐变大,是一个踩着飞剑的人,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此刻正踏在一把大剑,向着明寺的地方飞来。他一袭蓝白色的锦缎衣,虽已中年,但一头长发却乌黑柔顺,顺着风向两边微微摆动。只有那张略显憔悴的脸有着几许皱纹,宽大的脸庞带有几分英气,虽然不算俊好,但却颇有气质。见到门口的那个稚嫩的少年,这中年男子略微疲惫和严肃的脸,渐渐浮现出慈意,稍皱的眉宇也缓缓舒展开来。

    很快,飞剑变缓,中年男子在门口几丈之外落了下来,并缓步向明寺走来。

    “寺儿。”显然,这人便是明寺的父亲,皇英元。他是一位侠者。

    所谓侠者,就是一种拥有侠境实力的修士。名义上隶属圣侠殿,有护卫运送等任务职务,也有与猛兽恶人相战的义务。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并且疲劳度极高的职业。

    除此之外,这片大地上,也有信客。信客则最为普通简单。只是一种专门做运输的职业,专门运送普通货物或者载人路程。信客一般是普通修士,一般未到侠境,也自然没有能力自行飞行。但他们与侠客一样共同隶属圣侠殿,故而每位信客,都可获得一件由圣侠殿提供的飞行机械,用以完成职务。虽然这械具飞行能力不强,但这也足以让普通人向往了。

    “老爹您回来啦!”明寺咧嘴笑着迎上去。

    “臭小子,又要玩为父的剑啊?可得小心别伤着自己。”英元一脸无奈,小儿子明寺或许是受他的影响,从小就喜欢弄剑。英元右手轻挥,那把泛着蓝光的大剑,缓缓飘来,随后英元在剑身上轻轻一点,剑身发出一声嗡鸣,似是剑中之灵与主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之后剑身上的蓝光淡去,被早已迫不及待的明寺握在手中,在小院中挥了起来。

    月色如常,有风微凉,让城郊地区多了几分难得的静好。

    英元已经在院中摆上了小桌,桌上三碟小菜,一壶清酒。他独自吃着晚餐,并饶有兴趣地看着明寺貌似有模有样地舞着剑,他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轻轻地笑着。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一如此刻,同样的月夜,生涩地弄着剑的明寺问那位月下独酌的父亲:“老爹啊,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生活,侠灵不是很好嘛?”

    那时候英元仍是喝着小酒,眼中有一抹外人难以察觉的迷离浮现,他对明寺说:“因为父亲有任务在身,职业需要嘛。并且,东港郡这边的灵者学院比较好,在这里你们才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

    “什么任务啊?”

    “你不懂,以后再告诉你吧。”英元转开话题:“你在这边找到新的伙伴了吗?”

    “有啊,华市街的子铭,尘子铭,我前几天认识他的,我喜欢找他玩。”明寺停下手中的剑,喘着气说。

    “得多找几个啊,和我说说......”

    英元回忆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曾经的明寺和如今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叠,并没有变化太多,除了抱怨声少了些外,他还是那个性子。看着儿子像模像样地挥着剑,英元看得出来,这剑技变得更加稳固,只是没有太大水平地提高,他没有正式教过明寺剑法要诀,因为未来领悟剑义,要靠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摸索,现在只是让他弄一下剑,仅此而已。

    “寺儿啊,别玩了,来陪老爹喝酒可好?”英元冲明寺摇晃了一下酒杯。

    “不喝,难喝死了,不知道你们大人为什么那么爱喝酒!”明寺想起第一次被父亲怂恿喝酒的时候,那股火辣感,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极为难受。

    “你小子懂什么......”英元直摇头。

    是夜,明寺正在不大的木床上熟睡,他的房间在二楼,虽然小但是通风。此刻挂满了各种奇怪的小玩意的小房间里,房门被轻轻推开,英元迈着无声的步伐,小心避开了地上散落摆放着的物件,以及几个其实很明显的陷阱,来到了明寺的床前。

    明寺正横趴在床上,枕头被压在肚子底,被子早已堆落到床下。床头靠窗的位置,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滴水风车,水滴带动着几片木片,送着轻微的风,那惬意的样子,简直无法让人直视。

    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风车时,英元是有些诧异的。这虽然只是一个小手工,但却有点机械的特性,即使这个特性不明显。英元不禁想到了那些出自机械师手中的机械,随即又摇摇头。他右手一挥,顿时一股蓝色灵力涌入小风车,随即木片叶子就如拥有了生命一般,原本慢悠悠地忽然变得快速,带出的风也更加清凉。

    视线再转至明寺,英元又无奈地摇摇头:“从小就这样没有睡相,怕是难改了。”随后英元俯身拾起被子,轻轻地帮明寺盖上。

    英元沉默着,看着明寺,心中思绪渐渐复杂起来,半饷,他虚空一握,手掌上便出现了一个白玉盒子,盒身带有雕纹,虽然通体为白,但隐隐透出灵动的气息,一看就知道其内之物颇有分量。

    “启灵果的味道,啧啧啧......英元,你打算现在帮他启灵?”这时房间内悄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袭灰衣,披散的长发颇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气质,而从那张沧桑的严肃的脸来看,这人赫然就和那日明寺和子铭离开后,果园里出现的土型人脸一样。他,就是土元侠者。

    “嗯。”英元知道他来了,并没太大惊讶。这位与他相识了两年的怪人,行为怪异他早已习惯。土元,一位隐居长安南郊的侠者,修为高深,性格孤僻,然而与英元却颇为投缘,常在一起饮酒论道。土元的好友不多,英元算一个,而对于常年在外的英元来说,此人也算难得。

    土元听罢,仔细盯着明寺一会儿,微微点头,“你家小儿资质不错,比那两个大的好。但是嘛,性子不够沉稳。”

    “的确如此。”英元点头。

    “需要我帮你替他打磨一下?”土元戏谑地说。

    “自有打磨之时。”英元胡须,“我看他心性纯良,希望日后他能够走出一条比我宽广的道路。”

    土元不再说话,略微沉吟,然后双手在胸前反复翻印,手的幻影逐渐重叠,最后向上一推,随之一股淡黄色的气体向上冲起,化为一个几十丈大小的大网,将英元的双层小楼笼罩在内,随后又隐入空中。“启灵尤缺灵气,你这里灵气并不充足,我帮你抽取了些灵气,开始吧。”

    “多谢。”英元也不再等待,打开白玉盒,顿时一阵柔和的光芒从其中射出,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