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将明(1/1)
作者:马孔多的星期天
    被叫做阿江的男子又恢复了之前一脸平静的样子,他对士兵挥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我随后就到。”眼看士兵一路小跑回去传话,谢东离蹙眉如何下去救出族长呢?看来族长之前是故意放他走的。

    阿江踱步回到族长面前:“木老爷就在议门议事厅,我待会儿就要去见他了。父亲,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去看看。”族长别过脸,面色凌然:“我就在这儿,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翻出个天。”阿江似乎听到这番话很遗憾,摇摇头:“这么多年的宗族兄弟,到死也不去见一面,以后可没机会了。木老爷没有儿子,他日操持葬礼还要靠你啊。”他顿了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在这儿等人来救你。没机会了,楼上的朋友,下来吧。远道而来,总是要去拜访一下木府老爷的。否则该说我们晚辈不知礼了。”

    他话说完,谢东离已经翩然从楼顶下来,站在了玉音楼大殿的中央,长身玉立,风姿翩然,无半点藏匿梁上的感觉。阿江看到谢东离如此轻易的出来,也很惊异,敬佩这份胆识勇气:“谢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谢东离想此人的“礼数”还真是奇怪,立刻回敬:“听说叶羌族每年的祭天仪式颇为壮观,特来观赏。”“那么,正好我以前帮家父打理过木府的祭天仪式,可以略尽地主之谊。”

    “那么,正好,我与族长同去,正好拜访木府老爷和夫人。”

    夜里的雾气已经散尽了,空气里带着梅花特有的幽香,若不是在这样漆黑的路上前行,身边有着狼虎环伺的危险,到让人以为这实在南中杏林医馆迦南的梅林前。一路上三个人都沉默着,只有金属的碰撞声和靴子踏在石板上厚重的声音。

    他们互相猜测着彼此的心思,族长无疑是哪个最明白现状的人,叶羌族与巫族的关系,族长与木府老爷的血缘宗亲,与和神医的交情,以及他和这个儿子别别扭扭的关系,那个让阿江嫉妒的“他”还有若有若无的梅花的幽香将所有的事情连在了一起,木府,西南,镇南王,南中地区,中央军,所有的困境将在今晚有个交待。

    玉音楼位于木府主道的左手边第九建建筑,从这里出来沿着主干道往前走大约是一刻钟就到了位于木府最前方的议门议事厅。与幕府其他木料结构建筑不同,一门议事厅用的是砖瓦结构,干栏式建筑,是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独立建筑,屋顶是漂亮的烟青色琉璃瓦片,灰色的砖瓦使它自带一种厚重感,这是木府商议重要事务的地方,无数的木府家主在这里被选出来继承家业。他们在这里做出各种决策来保证叶羌族和其他西南少数民族的安危,八百年的历史,即使中原换了几个王朝,而木府依然在西南屹立不倒。

    随行的士兵放慢了脚步,再往前走就是石牌坊了,雕花的大牌坊**大气上面是御赐的牌匾写着“忠义”二字。这些叛变的士兵仍旧毕恭毕敬的从牌坊下走过,看着忠义二字,谢东离觉得好笑。

    整个议事厅都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中,穿过牌坊,大门和庭院,他们终于到了真正的大厅。大厅里灯火通明,彩色的琉璃灯晃得人眼睛疼,连带着坐在大厅里的众人在这炽热的灯火下也苍白的如同木雕泥塑,倒有种进了寺庙的感觉。他们一行人进入后,屋里的人才“活”了过来。阿江行礼后,木夫人才开口说话:“族长为明日的祭天仪式忙碌,有劳了。”族长立刻被士兵压着坐在侧坐的高位上。

    谢东离这才看清了木夫人的模样:“晚辈谢东离,见过木夫人。”木夫人坐在对着庭院的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众人,他大约四十位左右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有着高门贵妇的天然的神态和长久处理后宅事物的当家主母的精明伶俐,她只是看了谢东离一眼就立刻明白了此人的目的,只是官方的回应:“谢将军远道而来仅仅是为了看我木府的家丑么?”谢东离毫不退让:“木府家事也是西南的事情。晚辈领兵在外,自然希望能守一方平安。”“谢将军来的不是时候,卷进来未必对将军有好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将军想要得到什么呢?谢将军也是名门望族,公卿世家,还缺这点权势富贵。”“夫人还是皇室贵胄,不是照样一把年纪了还在为权势富贵谋划吗?”这话说的十分尴尬,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别人说她老,尤其是被这样一个晚辈当面说。

    木夫人满脸不悦,阿江此刻倒是有了孝心上前呵斥谢东离的无礼,却被木夫人止住了:“按理说,我们也算远亲,晋朝的开国皇后也是谢家人吧。”“百年前的事情了。夫人执着于它做什么。既然已经是木府的夫人了,又何必执着于娘家人。”木府夫人原本极力隐忍的情绪在一句“娘家人”面前彻底崩溃了,木雕泥塑的脸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我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你不必游说我。现在整个西南的局势你是清楚的。”

    “你不要忘了,即使木府老爷病重,缠绵卧榻,你现在掌握大权。但是能做决定的还是木府老爷。” “决定?小皇帝急不可耐的登上皇位就想撤藩,铲除各方势力。心急了些。”木府夫人突然没头没脑的数落了皇帝一顿。

    谢东离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木府老爷就算病重,也会出席明天的祭天仪式,不是吗?夫人似乎更心急,若是明天其他各族见不到木府老爷,夫人打算如何呢?”“他向来心思透彻,缠绵病榻也有办法出席,否则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可曾见过一个病人可以把西南各组事物管理的如此好?”谢东离没想到夫人对木府老爷有这么大的怨恨,随即沉默了,

    族长也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中渐渐不再说什么。眼看已经二更天了,一夜无眠的人就这么熬着.......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