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你来我往 4000字二合一大章(2/2)
作者:一袖乾坤
    而谢慎要做的改革比张居正的改革更彻底。张居正只是在原有制度上缝缝补补,本质还没有变。

    而谢慎做的改革,等于给文官阶层狠狠一刀,虽然称不上阉割但也差不多了。

    谢慎需要的是通过提高商人、匠人、军人的地位,让他们能够有机会参与到这个国家的治理上。

    这乍一听起来有些乌托邦,但不试过也不能说绝无可能。

    谢慎就是在反复的纠结之后选择咬牙坚持的。

    明朝为什么积重难返?为什么二鞑子一兴兵南下,庞大的帝国就土崩瓦解?

    为什么农民军在全国各地爆发,朝廷却束手无策?

    这很难用一句话解释。不过谢慎觉得这肯定和文官制度的畸形有关。

    当一个帝国只有一个群体有话语权时,那一定是有问题的。

    明末的东林党其实就是文官制度畸形发展的一个缩影。

    党同伐异,中饱肥己,尸位素餐,文官们就像寄生虫一般生生把大明啃食个干净,只留下一具枯骨。

    任何不从文官制度内部进行改革的新政其实都很难有根本性改变,无非是挖肉补疮隔靴搔痒罢了。

    这也是谢慎为什么急于把匠考并入科举,并训练新军的目的。

    文官需要制衡,文官也需要分享权力。

    唯有专业化的人才管理国家,这个国家才有希望。

    而不是一群满口道德文章的儒学机器。

    当然,在国家统治者的层面上,也是有很大问题的。

    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帝的权力太大。

    自明太祖朱元璋借胡惟庸案废除丞相制度以来,大明就不具备一个制衡皇帝的方式。

    内阁看似是丞相制度的替代品,其实还差的远。

    便是内阁首辅也无法完全起到丞相的作用,而需要和司礼监配合。

    两者合二为一,才勉强能称之为相。

    这也是最麻烦的问题。

    任何一个皇帝,只要不是白痴弱智,都不会放弃手中的权柄。

    这一点朱厚照也不例外。

    朱厚照虽然生**荡了一些,但其实他对于权力也是很看重的。

    如果谢慎改革上来就冲着皇帝,那肯定下场会极为凄惨。

    在谢慎看来,君权确实需要被限制。不过这需要一步步来,先完成对文官的改造,再来限制君权显然比直接与君权对撞来的现实。

    至于是二元制君主制,还是君主立宪,亦或是一种区别于两者,又和内阁制度联系颇深的新制度,谢慎现在还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为了这个国家往好的方向发展,谢慎需要咬牙坚持下去。

    其中困苦还无法与旁人提及,这恐怕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不过至少在这件事上谢慎的表态起到了作用,朱厚照对其一再挽留,就差主动认错了。

    朱厚照是天子,指望其认错当然是不可能了。

    谢慎也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见好就收。

    他从来没想过和皇帝对着干,毕竟他的政治理念,他的新政改革都需要假借朱厚照之手来完成。

    没有朱厚照的支持,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番折腾下来,弹劾唐寅、谢慎的朝官发现一切都没变。谢慎还是那个当朝次辅,唐寅还是顺天府尹。

    他们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直接把脊背露给了谢、唐二人。

    谢慎的反击开始了。

    他命唐寅搜集这些权贵侵占田亩,为恶京师的证据并亲自呈奏给天子。

    如果说唐寅做这些事情有擅专之嫌,谢慎做这些却是绝无问题的。

    他是内阁次辅,公认的首辅接班人,如果连他都没有权力处理这些问题,那大明朝恐怕也只有皇帝陛下本人有这个权力了。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朱厚照本就对谢慎有所愧疚,正好借着机会给谢慎以补偿。

    这些涉事官员皆被刑部大理寺调查提审,证据确凿者立即查办。

    京师上下一片叫好,百姓皆是称赞小阁老贤能,皇帝陛下英明。

    当然,这还不算完。因为谢慎就着机会向天子提及了京师皇庄的问题。

    所谓皇庄,当然是指直属皇家的庄园。

    这些庄园所产粮食、蔬菜直接供给宫中,多余的由宫廷采买机构处理。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合法化免交税赋的庄园。

    如果仅仅如此,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负责管理皇庄的都是太监,而太监是最贪财的。

    他们假借着皇家的名义,肆意侵占土地,把百姓的田地并入皇庄,实则是谋取私利。

    百姓们没权没势,自然不可能跟这些太监硬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土地变成皇帝陛下的。

    其实这件事上朱厚照挺冤的,平白无故的替人背了黑锅,还蒙在鼓里。

    故而当谢慎把这件事拿出来郑重的跟朱厚照禀报时,朱厚照一脸懵比。

    “先生所说当真?”

    “陛下,臣怎么敢欺骗陛下。臣所说句句属实,陛下若不信,可以把那些掌管皇庄的公公一一叫来询问。”

    “这帮贱婢,竟然敢打着朕的旗号侵占百姓田亩,当真该杀!”

    朱厚照攥紧拳头,眼神中透出杀意来。

    比之文官,宦官的背叛让朱厚照更难容忍。

    前者是臣,后者不过是家奴尔。

    若是连家奴都敢瞒着主人为所欲为,这个家还如何管理?朱厚照这个家主又有何威信可言?

    “张永呢,给朕滚进来。”

    朱厚照的胸口急剧起伏,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御用监太监张永闻言战战兢兢的跑进来,跪拜叩首道:“奴婢该死,不知皇爷有何吩咐。”

    “你的那些崽子们干的好事啊。他们往朕的脑袋上扣屎盆子,朕还无法辩解,你说说看朕该怎么处置他们?”

    张永直接吓傻了,心道这帮兔崽子究竟做出什么事情,竟然让皇爷如此气愤。

    “奴婢斗胆请问,他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自己看罢!”

    朱厚照愤怒的将奏疏丢给张永,直接拍到了张公公的脸上,痛的他险些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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