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她亲手点的(两更合一求月票)(2/2)
作者:玖拾陆
    李邵忙点头:「我憋醒了,困顿得很,但也晓得喊人。」

    他那时四五岁,有事喊人就是日常习惯。

    「同在次间里,殿下一喊,按说蔡公公不会毫无反应,」徐简顿了下,道,「或许他醒不过来。」

    李邵瞪大了眼睛,愕然看着徐简。

    「可他们都是活着的……」李邵喃喃说着,下一瞬自己反应过来了,「你是指被弄晕了?药倒了?」

    几个词冲口而出,说得他自己都后脖颈一阵发冷。

    是啊!

    宁安说过,那夜就是一场阴谋!

    那猴脸太监动手放火,岂会没有准备?

    「他把所有人都药倒了,点的***?」李邵又问。

    「不像,」林云嫣抿唇,「若是***,蔡公公被熏倒了,殿下又怎么会醒过来?小孩子更不耐药。」

    话音落下,李邵陷入了思考,而徐简却在圣上的面上看到了瞬间的震

    惊。

    「您是想到什么了吗?」徐简问。

    圣上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来,仿佛有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往后靠向椅背,捂着胸口平复呼吸。

    曹公公见状,赶忙把满上的茶盏递到他手边,伺候圣上用了,又扶着人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过了会儿,圣上终是摆摆手,示意曹公公不用再拍了。

    他像是缓过来不少,却依旧浑身脱力,双手捂着脸,透出满满的痛苦之色。

    「父皇……」李邵放低了声音,试探着唤了一声。

    「朕有一个猜测,吃不准,」圣上的声音彻底哑了,「东稍间里极有可能点了安眠香,她亲手点的。」

    这个她,无疑是指先皇后。

    「父皇!」李邵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云嫣亦是心惊,下意识去看徐简。

    徐简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示意她先不要着急。

    「你母后喜欢用香料,配香也有一手,」圣上叹道,「朕记得到寺里之后,她睡眠不太好。

    那夜与朕起争执,想来心情极差,朕在前殿吹风冷静时,听说她叫了宁安母亲一道说话,朕就想由着她去,女人之间说道说道,许是就消气了。

    她应该是平复了些,又想睡个好觉,就把安眠香点上了。

    这香不适合幼童,所以邵儿你才被挪到了次间里歇觉。

    本来无事的,安眠香而已,可偏偏遇着那太监放火,她和嬷嬷丫鬟都睡沉了,才……」

    听圣上如此说着,林云嫣一下子明白了他刚刚痛苦万分的缘由。

    圣上本就把当夜悲剧视作他的责任,后悔至极,现如今想到先皇后点了安眠香,哪怕只是猜测,也会让圣上更加自责。

    「那不是您的错,」林云嫣道,「就像起火也不是殿下的错。」

    「宁安不用安慰朕,」圣上微微摇了摇头,「怨有头、债有主,朕都知道,处心积虑放火的太监是凶手,他奉命的主子也是凶手。

    邵儿年幼,怪不到他身上,但朕却不全然无辜。

    是朕的坏脾气,是朕的一意孤行,给了凶手机会,最终酿成惨祸。」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多宽解之语也是徒劳。

    见气氛僵持住了,徐简先开口往下推进:「东稍间的安眠香影响不到次间里,那么蔡公公与那嬷嬷大抵还是中了***。

    因着殿下无事,臣猜测那猴脸太监许是拿药水浸了帕子,捂过他们口鼻。

    他本该继续捂殿下,没想到殿下忽然醒了。

    他没有立刻强硬对殿下动手,应是怕吵醒隔壁稍间里的人,以此来推断,他还没有来得及对稍间下手,或许不晓得点了安眠香,又或许不清楚安眠香有多大功效,等火烧起来时,他依旧不敢让殿下出声。

    岳母大人虽未中药,但她隔得远,等她惊醒过来已经迟了。

    她先救出了殿下,再冲进东稍间里,把人叫醒费了些功夫,又因为安眠香影响,醒过来的先皇后与嬷嬷们又吸入了浓烟,以至于踉踉跄跄坚持不到推开窗户。」

    圣上深呼吸着。

    良久,他道:「眼下来看,这是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种状况了。是真是假,还要寻得佐证。」

    而最好的佐证就是那猴脸的太监。

    圣上稳住心神,双手紧握,道:「徐简,朕把这事交给你了,礼部、刑部那里,你尽快把旧案翻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前朝那么多官员,朕能信赖的、放心的只有你和诚意伯,你们翁婿两人。

    朕说什么也要一个答案。」

    徐简起身,恭谨行礼领命:「臣一定尽心竭力。」

    若以此推断来看,对徐简与林云嫣算不得有利。

    正如岳父先前与他说过的那样,圣上对先皇后越是怀念、越是内疚,就越会偏宠李邵,越不会放弃这个儿子。

    可他们依旧得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因为林云嫣也要得一个答案。

    身为女儿,她也有权利弄清楚母亲到底是如何遇难的。

    况且,这也是他们接近那幕后黑手的一条道路,哪怕崎岖崴脚,也要顺着走下去。

    曹公公先送徐简与林云嫣离开,李邵留下来。

    「邵儿,」圣上从大案后出来,走到李邵边上坐下,父子两人面对面,「你会怪朕吗?怪朕当日不理智,害得你母后遇难……」

    李邵一瞬不瞬看着他。

    十几年过去了,母后的音容笑貌早就模糊了,可稚子对母亲的情感还是会存在于骨血之中,平日哪怕不记得,今夜回想起那么多事,李邵对母后的思念一下子迸发出来。

    平心而论,怪算不上,怨有那么一些,可从理智来看,他知道怪不上,怨不了。

    「宁安说得对,」李邵道,「凶手不是父皇您,儿臣不怪您。」

    「朕不是凶手,但朕有错,」圣上苦笑着道,「邵儿,有错得认,父皇当年若不是个逞强的,不要这点无用的脸面,与你母后低个头,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这是朕的教训,以你母后、宁安母亲以及其他人的性命换来的教训。

    朕时刻不敢忘,朕也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李邵沉默了一阵,梗着声道:「儿臣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