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轮回的时间(1/2)
作者:暗黑阐释者
    距离弗莱迪餐厅拆迁开始还有7天。

    “嘟嘟——嘟嘟——”

    “哈欠——谁啊?这么晚了……”杰克一边在床上翻了一转身子,一边伸手摸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才勉强看清了来电人的姓名。

    “里昂?”认清名字之后,满脑子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立即在床上正坐起来,怀着紧张的心接通了电话。

    “杰克!你在哪里?快到郊区树林里的山崖下来!”还没等杰克问出口,电话那头的里昂便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听到这里,杰克一边马不停蹄地整理衣装,一边试探着询问原因“怎么了?跟餐厅案子有关?”

    “嗯!总之,你来了再说吧!”说罢,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等杰克赶到时,已经有几辆闪着红蓝灯警车停在了警戒线的外围。四周星星散散地走动着各报社刚到的记者,正忙着准备记录和报道。

    “是自杀吗?”听见身后精神抖擞的声音,里昂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谁来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摔了个底朝天的电动轿车,叹道“是啊,而且,死者是那个被害的7岁男孩的母亲。”

    “唉!真是悲哀……”杰克听到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后,望着从那已经极度变形的车窗里探出的手臂,不免觉得心中有多添了几分悲凉。

    “可怜的人……”里昂也跟着伤感起来。

    就在杰克准备接话说下去的时候,他忽地晃眼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形小东西坐在几米远的石头上,似乎像一个人在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一样。他立即打算眯眼看个清楚,却发现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

    “你看什么呢?”里昂见杰克发呆地望着一颗石头,便将手伸到杰克面前挥了挥。

    “哦……没什么,我眼花了。”杰克摇了摇头,以便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会救护车到了我们才能走,”里昂说着,点燃了一根雪茄,倒吹了两口后,才叼进了嘴里。

    杰克没接话,而是蹲下身来观察车子。他瞧了好一会儿便发问道“现场周围除了这辆车,还有没有死者的遗物?”

    “我没看到其他的东西。”里昂望着高处的树林,吐了两口烟圈道。“车子的车窗是开着的……”

    “所以可能有些东西在车辆下坠时被甩出去。”杰克将里昂嘴里剩下的半句话给截住,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

    “嗯,你说得没错,”里昂说着,将雪茄用两根手指夹住,然后双手交插在胸前道,“但死者是自杀的,而且我查过了,她没有其他的亲属。所以我们就算费尽力气找到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嗯,你说得对,我们应该集中精力把餐厅的案子解决了。”说着杰克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来。两人一起转向公路的方向,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6小时后,早上八点,杰克家。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10月3日,星期一,欢迎收看K市早间新闻联播,首先向您介绍这次节目的主要类容:今日凌晨2时警方在郊区树林的一个悬崖下发现一名开车自杀身亡的女性,后被证实,该女性是弗莱迪餐厅凶杀案中失踪男孩的母亲。据最新警方透露的消息,该男孩可能已经遇害……”

    “咔嚓!”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在这清净的早晨显得格外的刺耳。

    与此同时,K市部警察局,会议室。

    “那个偷金熊皮套的小偷我们追查到了,他叫文特森?格林姆斯,是贫民窟人,37岁,男,是猩红手雇佣团的雇佣扒手之一。他于9月1日有一通电话记录,但是与他对话的那个号码在那之后就停用了。”在“弗莱迪餐厅金熊杀人案”一案的案情通报会议上,熬了夜的杰克黑着眼圈站着说道。

    “嗯,那么现在各位就立即展开对嫌疑人的抓捕工作吧!”独自一人坐在长桌正北方的警察局局长用双手托住满是皱纹的下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随着局长宣布散会的声音,人们开始“唰唰”地收拾着自己的文件,陆陆续续地离开会议室。一出办公室,人群便各自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或讨论公事,或谈笑放松。杰克却拖着疲惫的步伐,独自沉着脸想心事。这些天中的些许细节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上演,他总觉得这个案子看上去不只是“谋财害命”这么简单,但是他又无法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着一切。上面的人一直在紧逼着破案的进度,他如若要寻求心中的真相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残月弯钩终于挂上了天空,散发出微弱的光,象征着太阳用另一种形式征服了天空。

    今晚的风真大,一路环绕着我。在我耳边呼啸的风声,像送葬者的安魂曲一般悲凉。

    “我做了,无法被原谅的事……我明白,这才是我回来的原因。”我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以抵挡不断缠绕在我脑海里的残影。所有的怨恨,所有的错误,所有的悲伤,我都希望,可以在今晚之后,得到解脱。

    尽管厚重的衣物已经将我的脸裹得严严实实,但是我依然紧紧地将鸭舌帽按在头上,生怕任何用来掩盖自己的衣物被狂啸的风吹走。

    费尽心思地复仇之后,并没有让我尝到任何的快感,却让我感受到的是更加孤独的恐惧与悲伤,因为自从那天以后,那一对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脑海里了。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爱别人的热情而变得不是我自己了吧。我事到如今才明白,当初疯狂地渴望着那些孩子的鲜血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原谅自己,对他,对她,又或者是那些孩子。

    “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来到这里……”我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披萨店,默默地想着。

    借着微弱的月色,我弯腰摸过了环绕的警戒线,缓缓地推开了餐厅厚重的门。

    “嘎吱——”

    没人知道,笼罩在午夜之中的餐厅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已经拉开了一幕属于它们的舞台剧。

    我一路细细地注视着餐厅里再熟悉不过的景物,妄想找到一丝救赎的光芒,却感到的是犹如深陷于地狱之中的孤独和绝望,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针对着这个负罪的灵魂:那些由黑白相间的方形瓷砖所铺成的地板,用自己在月光下反射出的光做成憎恨的利剑,狠狠地插入我的双眼,似乎不愿想让我的视线再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秒;鲜红色的天花板像用血凝固成的囚笼一般,阻止着我渴求的救赎脱出地狱;沾满异常浓重血腥味的餐具和桌椅熏得我连连作呕;远处舞台上的机器人一改往日的热情,都无言地低着头,似乎他们也厌恶我一般,极力避免和我的接触。

    我明白,是我自己扭曲的灵魂和丑恶的嘴脸酿成了这一切。所以,我今晚才会回到这里来,尽力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我一遍一遍地忏悔着,希望有谁可以帮帮他们,帮帮我,让我们能够离开这里,能让我找回原来的自己。尽管,我对这一切并不抱有太多的希望。

    在各区已关闭的监控摄像头的仇视下,我摸索到了监控室的门边。在小心地拉上了窗子的窗帘之后,我按下了吸顶灯的开关。

    “咔嚓!”

    伴随着耀眼的光芒突然闪烁起来,我感觉到藏匿在我躯壳里的灵魂都在光芒的照射下剧烈地灼烧起来,疼痛不堪。

    但谁又在乎呢?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惧怕这种心理上的疼痛与折磨了。我就像沉沦在海洋中的枯木,任由海浪侵蚀着我残缺不全的身体,随波逐流,直至被完全吞噬,沉没。

    我借着这充满敌意的灯光,缓慢地移开了办公桌底下的几块瓷砖,一股浓重的腥味顿时扑面而来。尽管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看到那只带血的金色弗莱迪拥抱着男孩尸体,静静地躺在里面时,我却仍然因为自己过去可怕的所作所为而留下了忏悔的眼泪。

    我赶紧将他们抱了出来,然后细细地凝视着那件被恶魔藏匿于地下的金熊皮套,就像在审查着自己一样:它身上残留的披萨香味让我回忆起了曾经的希望;它可爱的小熊外表保留了派对时孩子们天真灿烂的笑容;它僵硬的笑容勾勒出我悲伤的回忆;而包裹在它躯体上的血迹却映射出了我扭曲的灵魂。

    那一刻思绪地纷飞,打开了我刻意封藏起的全部记忆,无数的记忆桥段像从囚笼里被释放出来的饿狼一般,尖啸着冲向我外强中干的灵魂支柱,疯狂地噬咬着我,折磨着我。

    失去亲人却无力挽回的痛苦,生活之中的巨大压力还有深深的负罪感全部搅在一起,在我的心底翻滚涌动,像熔岩一般灼烫,像冰霜一样寒冷。我再也无法克制住那股从心底迸发而出的痛苦,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餐厅之中,整个世界之中,似乎都在那一刻安静了下来,为这个孤独可怜又扭曲的灵魂挪出一片空间,让他好好地在赎罪前将痛苦宣泄了一番。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痛哭流涕了好久,但我觉得我的灵魂和精神已经在哭泣之后完全倒塌了。我的头又热又痛,像要炸裂开来一般,似乎也象征着我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灵魂。

    我将那个孩子的着装好好地整理了一番,然后就像把他的尸首放进棺材一样——我把他装进了空空的金熊皮套中。

    我明白,这是我现在唯一能补救的事——好好地埋葬这个可怜无辜的孩子。

    我也认真地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衣着和一塌糊涂的脸与头发,然后庄重地怀着哀伤的心情,跪倒在装有男孩的金熊皮套前,静坐了数分钟。

    接着,我一手托住金熊的脖子,一手托住金熊的腿,将他抱起来,放进那个我开始藏匿他的洞中。

    就在这时,右门传来了厨房那边垃圾桶被踢翻的声音。

    我吓得赶紧将瓷砖填回去,然后连滚带爬地到门边按下了右门框上的红色按钮。

    “咔嚓!”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厚重的金属大门“轰隆!”一声将门口给封闭了起来。

    看见已经紧紧闭合的金属门,我立即回到了正北方靠墙的办公桌旁,手忙脚乱地寻找着监控显示器。

    桌上摆放的文件,电器,都被我慌慌张张地扔向了桌外。它们跌落在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响声,像是三途河畔边的摆渡者,催促着我赶紧加快步伐。

    终于,我在抽屉里翻出了监控显示器。我咧着嘴微笑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将它捏在手里,生怕它凭空消失了一样。

    随着“嗡——”的一声,所有餐厅之中的监控摄像头便苏醒了过来,成为了帮助我脱出餐厅的眼线。

    我急不可耐地打开了显示器开关,但就在亮光出现的一瞬间,我的耳边响起了机械发出的刺耳杂音。我连忙扔下显示器捂住双耳,想要抵挡这些难听的噪音,但是却丝毫没有作用。

    我不得不因为剧烈的疼痛闭上了双眼,可迎接我的并不是往日熟悉的黑暗,取而代之的却是四幕飞速闪过的画面。蓝紫色,棕色,黄色和红色的模糊影像不停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种感觉就像是不停地眨眼一样难受。

    我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些东西,于是我将每次闪过的画面在记忆之中截取下来,并像拼图一样将它们还原。

    最终,我看清了那些画面中的一部分,准确来说,是三个字——“它是我!”

    就在我认清字迹之后,杂音和画面便消失了。我像从噩梦之中醒来一般,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使劲摇了摇头,以便让自己清醒些。紧接着,我重新拾起了显示器。

    我迅速地调到6号摄像头——厨房的位置,但令人着急的是摄像头似乎坏了,我只能从模模糊糊的碗碟摔碎声中听出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厨房里横冲直撞。

    我立即又将显示器转到1B号摄像头的画面上去,不幸的是,象征连接不稳定的雪花充斥了整个屏幕。

    我本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来到餐厅里,急切破案的警察?抢新闻的记者?又或者是泰勒?怀着急切的心,我期待着摄像头与显示器连接恢复稳定。

    画面终于显示了出来。

    “不……不可能……”在看清画面上出现的东西后,我恐惧得整个脸都变得煞白起来。

    “该死!这些没有后备电池的机器人怎么可能会动?!”我失魂落魄地在心里哆嗦道。

    “见鬼了,见鬼了,这兔子,居然……”还没等我嘟哝完,随着显示器上一阵雪花闪过,刚刚还站在3号用餐区的蓝紫色邦尼竟然消失不见了!

    我惊慌失措地查看着与3号用餐区相连的区域画面,最终在离监控室更近的4号用餐区发现了正躲在墙后,侧着身探出了个脑袋的兔子。

    “它好像在朝我这边过来……”我一边恐慌地在心里揣测着,一边迅速地关上了左边的金属门。

    两边的门都关上之后,我内心的恐惧并没有随着过道里的黑暗一起烟消云散,而是越发的膨胀。杰瑞米惨死的样子也浮现在了我的面前。死亡的恐惧威胁着我,狞笑着逼迫我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忽地感到脚后跟碰撞到了什么东西。我一个趔趄,径直推开身后的椅子,“咚!”地一声,坐到了地上。

    尾椎骨传来的疼痛让我的思维脱离了恐惧的掌控,我强行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后,打算先靠监控摸清外面的状况再做决定。

    我做好心理准备后,直接将画面转到了1A号摄像头,果然不出我所料,奇卡和邦尼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偌大的舞台上只剩下了正抬头直视前方的棕熊弗莱迪。

    “不对……我记得我进来时它是低着头的……”一想到杰瑞米的惨死,我不禁对这些在断电之后仍能行动的机器人感到异常的惧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下过那个舞台的机器人竟然会在今晚活动,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被它们抓到,否则我会步入杰瑞米的后尘!

    正这样想着,忽地在显示器屏幕又一阵雪花闪过之后,戴着黑色绅士帽的机器熊——弗莱迪竟然将头转了过来正对着摄像头!

    它似乎知道有人正在通过这个东西监视他?!

    它死气沉沉的蓝宝石色瞳孔里没有丝毫的光泽,就像是死者的眼睛正在瞪着我一样!

    我的目光在那一刻就像被强行拉过去了一般,无法从屏幕上移开一分一寸。

    我不知道就这样和那个恐怖的机器人对视了多久,只是觉得那段时间异常的漫长,异常的难忘,就像是有人拿着刻刀将那份恐怖的记忆强行刻进你的大脑里一样。

    我在回过神来后,发疯似地尖叫了两声,然后立刻将显示器扔在了桌上。

    “我得走了!我的走了!管他什么补偿!”我神神叨叨地向后推了一步,然后冲向了左边的门。

    为了确保安全,我先按下了左走廊里的吸顶灯。透过门旁边的玻璃窗,我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灯光撕破黑暗的一瞬间倒映在了走廊的墙上!由于灯光角度的问题,这个身影在墙壁上被拉得很长,再加上那一对兔耳一样的东西,整个身影看上去已经接近3米!

    “看样子左门是走不通了!那就去右边!”我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右边走廊的吸顶灯。

    “看样子奇卡似乎还没有来到门边。”我想道。就在我准备按下开门的按钮时,我回身望见了桌上的显示器。

    “还是再看一眼吧,摸清下情况后行动安全些。”我自言自语着,在拿起显示器后,我将画面转到了右走廊的2B号摄像头处。空空荡荡的走廊里除了来来回回游荡着的冷风与因为电路连接问题而忽明忽暗的吸顶灯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的动静。

    “咦嘿嘿……嘿嘿……嘿嘿……”突然一阵孩童般天真的笑声传了出来。

    这一阵诡异的笑声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正准备按下开门按钮的手,接着,我一边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边寻找这阵着笑声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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