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骞的声音像平静的湖水，仿佛他所描述的是他人的故事，而并非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般。

    霍子骞看我一眼：“后来父亲还是被人杀害了，我也无家可归。”霍子骞眼里没有光彩，也没有黯淡，只是平静，平淡，死水一般的平静，秋潭一般的平淡。

    我想他是经历了很多，才能这般平静，不觉泛起一丝心疼，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男子，身上竟然有这样让人难过的往事。

    “再到后来，我进了军队，随着将军的带领，拿下一片又一片的土地，一座又一座的城池...”霍子骞伸出手，一双大手，每个指节都有薄薄的茧，分布在那双骨节分明的，用来握武器，用来保护他人的手上，霍子骞叹了口气，收回手，“只是我这双手沾满鲜血，我怎么能算保护了他人。”

    我将他的手执起，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锦雪不知道你想保护谁，但锦雪觉得，能保护人，哪怕只是一个两个，老人孩童，你也是保护了人，他们都会感谢你。”霍子骞的手蓦地握紧，将我的手包裹起来。

    “可是我杀了人...很多人...好的人...坏的人...有的有家人...有的也像幼时的我...有的什么事都没犯...有的十恶不赦...我都没放过...”霍子骞垂下头，纤长的睫毛盖在眼眸上，“我杀的人比我保护的人要多的多...多很多...”他的语气一点一点低下去，甚至像自顾自说话般，轻声喃喃。

    “霍子骞。”我喊他，他抬起头来，眼角似乎已经泛红，看起来十分无害，又显得很让人心疼，我伸出手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我说，“你记得我爹爹让你要照顾我吗？”

    “记得。”霍子骞僵了一会，继而伸出手抱住我，像我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我那时不知怎么了，只想时间这样停住，身边只有霍子骞，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用顾虑。

    良久，我突然想起花灯，连忙拍拍他的背：“霍子骞霍子骞，快带我去放花灯。”

    “好。”霍子骞松开我，揽住我的腰便起身，脚尖一点，轻盈地飞了出去。

    低头一看，人群还在拥挤着，几个发现了我们的，拍拍身旁的人，吸引更多人的注目。将我放在一个亭子里，霍子骞不顾他人惊异的目光，拉着我便往湖边走。

    “这是美人池，据说是几年前，一位名唤‘洛神’的绝美女子葬身于此。所以取名美人池。”霍子骞绕开推攘的人群，走向一块空地。

    “为什么洛神要跳湖？”我不解道。

    “洛神的心上人负了她。”霍子骞轻描淡写，将花灯放在地面，蹲下身子，将花灯中的红烛点亮，那烛光映在他脸上，闪烁不定，霍子骞的眼里也是烛光，伸手将我的花灯接过去。

    “能说说嘛？”我晃着他的衣袖，霍子骞笑起来：“你这般我如何点红烛？”

    我收回手，将手放在膝盖上，托着腮，静静听他说洛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