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玉斐然正要起身，钺刹却抢先拦住了她，关切地道：“别动了，你身上的禁锢刚刚解除，这十日内你都无法动用内力，好好休息会吧。”

    玉斐然轻轻点了头，继而开口向钺刹问道：“那……我身上……”

    “只要你好好养着，就会没事。”钺刹幽幽地开了口，说到这儿的时候，钺刹还看了那白衣女一眼。

    是了，千山雪姬及其后人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若要他们死，除非，是心病。

    那白衣女却丝毫不顾钺刹看向自己的目光，只像是在想念什么往事一般。

    “慕予，你别再想那个家伙了。”钺刹轻咳了一声，向白衣女道。

    “哥，我没事。”

    “玉慕予，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月明华他配不上……”

    “那你钺刹能忘了亦眠馨吗？”玉慕予看着钺刹，那是她头一次对钺刹如此说话。

    话音落下，便只有沉默。

    玉斐然也不管他们的争执，自己从石榻上硬撑着站起来。正在这时候，洞府中有幻灵来报说，已奉钺刹之命，将月西川送到了妄心幻境去了。

    “你说什么！”玉斐然一听见这个消息，便如头上炸了个雷，“你再说一遍，你把月西川送去哪了！”

    那幻灵看着玉斐然，哆哆嗦嗦地说出一句话：“这……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

    “啪——”

    那一记耳光在这沉默的洞府中显得格外响亮。玉斐然收回手，便也不管别的，直要去冲入妄心幻境去。

    “寒儿，你要干什么！”钺刹回身，以内力将玉斐然拉回来，冷冷地道。

    “哥，你怎么能……”玉慕予似也有些看不过眼，上前两步向钺刹道。

    “难不成你要让我，亲眼看着寒儿嫁给他月西川！？”钺刹收了施加在玉斐然身上的功力，又偏过头来看着玉慕予，一字一句道。

    “舅舅，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听你的，我只求你别为难西川。”玉斐然转过身来，向钺刹直直跪了下去，哀求道，“我不求自己能嫁给他，我只求求您，别难为他。”

    玉慕予听了钺刹的话本就心下一怔，再看了玉斐然的反应更是惊异，她缓缓开口：“寒儿，这么说，你跟西川……”

    玉斐然抬头看着玉慕予，未发一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玉慕予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她嘴角的笑那么苍凉，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钺刹早已是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般的看着玉斐然，道：“月漪寒，是不是禁锢太久了，你就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

    “舅舅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您说过不可轻信他人，不可动情，可我……”

    待玉斐然说到这儿，玉慕予已被幻灵扶起来坐在了石凳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玉斐然，没有说话。

    “哼，不可轻信他人，你却相信殷戮，任他掀起腥风血雨，盗走戮天斧；不可动情，你却与月西川……”继而，钺刹似被自己的话提醒了一般，双目死死盯着玉斐然。

    玉斐然自是能看懂钺刹意思的，“舅舅不必多想，我跟西川只是发乎情，止乎礼。”

    “寒儿，你怎么能对西川……”玉慕予这才缓缓地开了口，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玉斐然，顿了顿，才接着道，“你们，可是亲兄妹啊！”

    玉斐然微微一愣，这么荒谬的事，要她怎么接受！但她，还是强作镇定，缓缓地开了口：“您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为什么不在我去霁云宫的时候告诉我！”

    或是因情绪激动，再加上失了内力，玉斐然的嘴角溢出了血。

    “现在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便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钺刹对玉斐然扔下这句话，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石室。

    “骗子……你们都在骗我！”玉斐然转头去看着玉慕予，双目中没有女儿家娇嗔的影子，更没有对母亲的温度，有的，只是愤恨。

    玉慕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或许，是因为母女俩错过的日子太多，玉慕予发现，面前这个女孩早已经不是当初自己抱在怀里的模样，她长大了，却也和自己越走越远。

    玉斐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满是愤恨的双眸没有多看玉慕予一眼，而是带着自欺欺人的无奈，转身启动了石室的门，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幻灵拦不住玉斐然，这洞府中的其他东西自然也无法劝阻她。钺刹只跟在在玉斐然身后，看着她闹，看着她不顾一切要去找那个人的样子。他觉得这一切那么荒唐，却始终笑不出来。

    终于，玉斐然跑出了洞府。这赤雪峰后山的雪还那么冷，她就这么一路跑着，找着，却始终没看见月西川的影子。

    “月西川！你给我出来！”玉斐然一路寻到了妄心幻境的入口处。她现在内力尽失，她没办法确定月西川到底是进入了什么样的幻境，或者说，她不知道他们给他安排了一个怎样的幻境。

    “月西川！”玉斐然撕心裂肺地喊着这个名字，尽管她已经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他，但她只想看着他平安无事。

    天渐渐黑了下来，玉斐然早已跌坐在那雪地里，雪水浸透了她的红衣，对此刻的她来说，冷得有些刺骨。

    “西川……到底是什么样的幻境，能把你困这么久……让我找不到你……”玉斐然坐在雪地里，她真的累极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当太阳再次朗照大地的时候，玉斐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此时的她，正躺在弦影轩自己的房间内，这床帐都还和之前一样。只是，那桌几边，亦泱正趴着浅睡。

    玉斐然拉着床边的架子起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只觉得头昏脑胀，似乎被抽空了的那些记忆，都杂乱无章地在脑子里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