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给我！”玉斐然伸手便要去抢月西川手里那幅画。
“哎！”月西川一手拿着画，另一只手拉住了玉斐然伸过来的手，“告诉我，画了多少次？”
“谁画什么多少次！还给我！”
“脸都红了，还嘴硬？”月西川手一收，又将玉斐然搂在怀里。
“姬弄桓敬那几杯酒闹的，快把画还给我！”
“好好好，还给你。”月西川放开了玉斐然，将那幅画交到了她手上，“不过，你得给我弹首曲子。”
“好啊，月公子想听什么？”玉斐然收了画，朝着月西川微微一笑，自己又坐到了琴前。
“你弹什么，本公子便听什么。”月西川嘴角上扬，看着玉斐然的目光如水般温柔。
玉斐然看着月西川，略思索了一会，便以十指扣动琴弦。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哈哈，原来然妹想学司马相如？?”
“月公子，你说什么？”玉斐然手上停了拨动琴弦的动作，抬头看着月西川，有些恼怒一般。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纵然传诵千古，但玉斐然是向来对司马相如这人持鄙夷态度的。：卓文君为他不惜抛下富足的生活，当垆卖酒，可他却在飞黄腾达后就动了停妻另娶的心思。
一首《怨郎诗》写尽了她的相思，召来了他记忆中初见她时的惊艳，风雨中的感动；一首《白头吟》换回的，是他的怜悯，不舍，却是没有那么多爱的。
月西川也不去哄她，只是赔了笑脸道：“看来，这下子轮到我向你请罪了呢！”
玉斐然轻轻挑眉，而后起身站在一旁来：“你原知道我的不喜司马相如，说这话是故意的。”
月西川见玉斐然起身，便会意坐到琴前去了：“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怎么弹这首曲子？”
“应景罢了。难不成你以为你能跟卓文君比？”
“我自然没法跟卓文君比，难道司马相如能跟你比？”月西川看着那桐木琴，微微一笑。
玉斐然头往边上一偏，对月西川方才的话嗤之以鼻：“亏得你同我一起看了两年书，否则只怕是连子丑寅卯都不知！”
月西川只是笑了笑，也不去辩驳。他抬手抚上那琴弦。
一曲《雁邱词》在这夏末的夜风中摇曳；如那一夜他们一起在池边闻到的荷叶的清香，缓缓淌入心房，留下一点朱砂痣，洒下一片白月光。
“元好问的好词就这么一阙，难得你记得这曲调。”
“我记得你喜欢这一阙词。”月西川的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浓情与温柔，看向玉斐然的眼神，似乎比繁花中的春风更缠绵三分。
“不过，我可没有殉情的打算。”玉斐然亦看着月西川，眼里全是笑意，就算现在只是一场梦，她也想用尽一切去珍惜，毕竟，她自己知道，来日无多。
“如果我有呢？”月西川说这话，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可那双眸中的认真却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
玉斐然当然知道月西川所指，黛眉微蹙，看着月西川道：“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月西川看着玉斐然，半晌，才轻轻地开了口：“那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我不许你动以命换命的心思。”玉斐然认真地看着月西川，一字一句地道。
月西川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玉斐然，目光里的担忧与疼惜不言而喻。
玉斐然见月西川不做回应，也不再多说这事，目光落在了那把桐木琴上：“愣着做什么，接着……”
“弹《江城子》？！”
异口同声地点了这首曲子，真不知道是单纯应景，还是心有灵犀。
“会不会太悲了？”月西川正准备扣弦，却想起了什么来一般。
是了，《江城子》词牌下最能动人心的，莫过于东坡悼念亡妻的那一阙。
玉斐然在一旁，听了月西川的话，轻轻一笑，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玉斐然略微垂目，月色与灯火抹在她的青丝上。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一人可生死相随、相记、相忆，纵使守着明月夜、短松冈，又有什么可悲？”
月西川不答话，只低头去拨动琴弦。他记得玉斐然喜欢苏轼，尤其爱苏轼悼念亡妻的这阙《江城子》。
玉斐然曾说过：“东坡多情也深情，而他此生的深情，都只在这一阙词里。”
“月公子的琴艺见长，不过……”
“本少主的‘情意’可是一直在这，然妹自己不曾体会到罢了。”月西川戏谑地调笑道。
“什么跟什么！”玉斐然听着月西川的语气，便知道了他所指为何。
月西川看见玉斐然面上的一抹绯红，不禁笑道：“不是你叫我‘谈情’的么？这会子知道脸红了？”
“去去去，你自己一边弹琴去！我去看师兄！”玉斐然面上愈发的热，装着气恼便撂下了话转身就要走。
月西川立马起身去拉住玉斐然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扣住了她，而后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许你去。”
“傻瓜……”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为他这么拼命……”
“我不救他，难道要我拿整个风月教来作嫁妆不成？”玉斐然轻轻推了推月西川，看着他一脸的憋闷，好笑地道。
“你还需要嫁妆？”月西川轻轻环住玉斐然的腰，亦看着玉斐然，挑了挑眉。
“当然了！”玉斐然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
“原来你这么着急要嫁给我？”月西川笑道。
“谁稀罕嫁给你！一边呆着去！”玉斐然嫌弃地看了一眼月西川，又往他身上推了一把。
月西川倒是丝毫没有要放开玉斐然的意思，只是笑着看向她：“我倒是好奇，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玉斐然嘴角一勾，半带调皮的目光投向月西川：“大不了不嫁了。”
第九章 暂别西川入梦中（2/2）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