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孙承业欲言又止，表情说不出的纠结。只有孙承业知道，父亲自从金盆洗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卦，不知道今天为何又开卦算经，按说父亲应该不会意气用事才是。
孙四海好像没听到儿子叫他一样，像是对孙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因果报应啊，想不到我孙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孙扬越发不解，急着追问道：“孙爷爷，到底怎么了？您慢慢说。”
孙四海看了眼孙扬，再望望门外，叹口气道：“都怪我当初不听援朝相劝，执意走这条路，本想洗手多年，没想到还是妖卷入纷争，真是祸福难料啊！”
说完，孙四海从脖子伸进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孙扬一看马上凑了上去：“您怎么也有这个？”
“哦？”孙四海抬眼看向孙扬，“怎么？你认识？”
孙扬掏出了自己的项链，对孙四海道：“这个，我也有。”
“你怎么会有发丘令？”孙四海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本家，孙扬，你真的是援朝兄弟的后人，你是他孙子？”
孙四海显然十分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本来已经衰老的身躯此刻更是摇摇欲坠。他之前只认为孙扬会是本家，却没想到竟然是堂弟的孙子，可是弟弟他不是……孙四海眼睛紧紧盯着孙杨，隐隐中含着一丝期盼。
孙扬有些受宠若惊，恭敬道：“爷爷，孙援朝正是我爷爷，这次过来，也是爷爷让我来看看您，他说这边还有他一个哥哥……”之前听了孙承业和孙四海说的话，孙扬已经对长辈这些关系捋了个大概，于是半真半假的说道。其实孙扬倒没有恶意，只是想让老人家高兴一点，毕竟自己也想让老人家了却一桩心愿。
“援朝……”孙四海突然间老泪纵横，双手捂着脸像孩子那样哭了起来。
“爷爷！”
“父亲！”
孙承业和孙扬都没料到老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忙过去安慰起来。孙四海却是推开他们，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朝着南方就是一个响头，听的孙扬心中一震。
孙四海声音有些哽咽，脸上却是带着笑，双手合起道：“援朝，是哥哥对不住你，这么多年，却没有去找你，不是哥哥不想，而是哥哥没脸见你啊！”
孙扬等人听的心里都很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却见孙四海忏悔一般深深地把头埋在地上，轻轻地啜泣着。
“父亲，都过去了，这不孙扬都来看您来了，可见叔叔并没有怪您。”孙承业努力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劝父亲道。给孙扬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扶老爷子起来。
“是啊爷爷，都过去了，我这不是来您了么。”孙扬忙跑过去搀起孙四海的胳膊，想把老爷子拉起来。
孙四海本来跪着趴在地上，孙杨这下一拉，老人竟以一个古怪的角度直接翻到在地上。
“爷爷！”孙扬突然大叫一声，他被吓了一跳。
孙承业一听，赶忙跑过去，却见老爷子已经躺倒在了地上。“父亲！”孙承业抱着父亲泣不成声。
黎风等人忙跑过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打急救电话。”孙扬最先反应过来，抱着孙四海对黎风他们吼道。
黎风赶快跑到外面去打电话，吴晓波和何亦心也非常难过，却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救护车很快赶了过来，众人跟着救护人员把老爷子抬到车上，因救护车实在太小，只有孙扬和孙承业跟着去了。虽然孙承业有车，但黎风他们都没有驾照，而孙承业肯定是要陪在老爷子身边的。
黎风他们只能留在家里，在那里坐立不安。
孙扬此刻心里也是十分的内疚，本来老爷子好好的，都怪自己的出现，本来老爷子年龄就大了，哪能经得起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孙扬想劝孙承业几句，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车子飞速地奔驰在路上，窗外偶尔闪过一辆同样疾驰而过的汽车，萧瑟的寒风卷着突然落下的雪花，在风中肆意地挥舞着。
半个小时后，医院急救室门口，孙扬和孙承业还是得到了老爷子确认死亡的消息，孙承业当即就晕倒了过去。
孙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能催促医生快点救孙承业，他心里已经十分内疚了，如果孙承业再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
孙承业一家在这里无亲无故，只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哥们过来忙东忙西，孙扬想给家里打电话，可父亲没在家，索性直接给爷爷打了过去。电话里传来爷爷声音的时候，孙扬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孙援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道：“小扬别急，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爷爷！”孙扬哽咽道，“爷爷，我见到了孙四海爷爷，可是他知道您让我来的时候，突然，突然……”
孙援朝沉默了一会，语气沉重到：“你先别急，我这就过去。”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扬都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已经有人去张罗棺材之类的东西了，孙承业也醒了过来，抱着父亲的尸体泣不成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孙扬失魂落魄地跪在老爷子前面，轻轻地啜泣着。
黎风他们眼圈也红红的，被环境感染，都在那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失神的孙扬有些心疼，杨璐西还没有找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本来认亲的好事也变成了丧事，孙扬怕是在硬撑着了。
孙承业也看出来孙扬的状态不好，强忍着悲伤劝孙扬道：“别撑着了，回去休息会，你别太内疚，跟你没有关系，这是喜丧，而且父亲也了了一桩心愿。父亲这辈子做的事情太多，又多次泄露天机，逆天改命，早晚有这一天的。”
孙扬摇了摇头，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出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年的大年初四，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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