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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子轩
    那个春天,苏诺三岁,遇见了十二岁的苏白。苏白,人如其名,洁白的像坠落凡间的天使。苏诺偏头看向他,傻傻地,笨笨的。苏爷爷拉着她小手,笑眯眯地:小诺,她是你奶奶,新奶奶。她绞绕着手指,表情迷茫。他微微一笑,剥了一颗糖送进她的嘴里:诺儿,我是小叔哦。浓郁的奶香在舌尖缠绕,甜甜地溢满心脏,她轻轻地在他脸上啵了下:小叔。

    苏诺喜欢苏白。喜欢他眉间的笑意,喜欢他淡淡的温柔。她愿意把爱分他一半,好吃的留给他,好玩的让给他,不争不抢,

    心甘情愿。

    她习惯每天中午和晚上呆坐在石梯间,倒一杯清水,点一盏明灯,静静地等着他,等他给她一颗糖,一个微笑。

    苏白喜欢苏诺。喜欢她的呆傻,喜欢她扑到他的怀里,甜甜地说:小叔,你回来了。喜欢背着她到处闲逛,喜欢她俯在他的肩头,用小手暖暖地按揉他酸疼地颈椎。

    二月太阳温暖地打在她身上,金灿灿的,如满山遍野的油菜花。她轻嗅它的芳香,

    沉睡在满足与渴望之中。苏白站在她身侧,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她“诺儿,喜欢它”?

    苏诺点点头“它有阳光的颜色,很温暖”。她喜欢阳光,怀念阳光下奶奶逝去的容颜:小诺,要善良,要勇敢,像阳光一样温暖人心,敢于直射。

    夜幕降临,住家的灯火点亮起来,暖融融的春风带着花香,吹过他稚嫩的面庞,弯起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笑痕。揽过她肩,搂在怀里,看着她慢慢地倚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走到黑暗尽头,点燃白色蜡烛,忽来的灯火刺痛她的眼。苏白浅笑,轻轻蒙住她的眼睛“诺儿,生日快乐”。

    她眨眨眼睛,疑惑。她记得爷爷说她生日是明天。他读懂她眼中的情绪暗暗发笑,伸手递给她一大束油菜花“诺儿,十二点了,现在就是明天”。

    苏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低颈去看手中的油菜花,十指托起,放在鼻端轻嗅花香。顿了顿,放下油菜花,幽幽道“爷爷说:好孩子不能随意破坏农民伯伯庄稼”。

    他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欣慰。他诺儿傻是傻,却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是她小叔,是她追随的影子。他怎会是坏孩子?他只能是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好孩子。她的花,是他存了许久的零花钱换来的,只为满足她眼中深深地渴望“伯伯说诺儿是好孩子,特意摘下来送你的”。

    她雀跃“谢谢伯伯”。

    苏白禁不住又是微微一笑,掏出一个漂亮的发夹,轻轻地夹在她头上。她心荡漾,软绵绵的填满胸膛。

    苏诺不知道他为了她瞒着爷爷拒绝了本地最好的中学。他牵着她手告诉她: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她乐呵呵地拉勾说好。

    记忆深处,爷爷温润如玉,第一次见爷爷暴跳如雷。她瑟瑟发抖,躲在角落。他跪如泰山,纹丝不动,任木条胡乱抽打在他身上。

    苏诺哭了,扑过去紧紧抱着他祈求“爷爷,小诺很乖,很听话。爷爷不要打小叔,不要打小叔”。

    苏诺是他唯一的孙女,从小就是他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极其宠爱,打在她身痛在他心。他高高举起木条又放下,一而再再而三,最终愤怒甩掉木条,狠狠瞪了苏白一眼“你是男儿,做错事就要有担当。半年的学费自己负责。”

    苏白默默地退回房间,新奶奶轻轻地给他上药,眼角泪水一滴一滴,滴到他的背心“苏白,你怎会变得如此不懂事?”苏白苦笑,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哪里,他想陪在她身边。她那么笨,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只会找个没有人的角落一个人偷偷哭泣。她那么傻,别人给她一颗糖,她就傻傻地跟着他走,不会去想他是好是坏。所以他想留在她身边,替她收拾欺负她的小朋友,替她识别好人坏人。

    苏诺不声不响地站在苏白身后,小手抚过他密密麻麻的伤口,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叔真笨,笨死了,都不知道躲,不知道给爷爷说说好话吗?“小叔,疼不疼?”

    苏白摇摇头,送一颗糖到她嘴里“诺儿,答应小叔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哀恳,那种认真的执着和心疼。让苏诺难过“可是如果我不这样,爷爷就会一直打下去。诺儿不想爷爷打小叔,不想”。

    他眼睛笼上一层雾气“诺儿,小叔是男子汉,不怕。”他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过错不该让爱他的人来买单。

    苏白告诉苏诺,最近他有些忙,不能陪她一起玩了。她迷惑,放暑假了,小叔为什么不能陪她玩?新奶奶抱着她不说话,一个劲的掉眼泪。她更紧抱住她,轻轻地把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新奶奶乖,不哭了,

    我分你糖吃”。

    “轰隆隆”一个响雷劈下来,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听见雷声苏诺觉得很害怕。一岁的时候她很顽皮,杨奶奶就告诉她不听话的孩子,会遭雷劈。她不相信依旧我行我素,后来一道雷刚好劈下来,劈死了她最爱的小果树。苏诺顿时吓懵了,杨奶奶笑呵呵抱着她:看吧,我该没说错吧!于是从那天开始,苏诺就变成了好孩子,不挑食,不调皮,不惹爷爷生气的好孩子。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苏诺的心情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她开始担心起他来,他有没有带伞?他会不会也和她一样害怕打雷?她慌忙地找出雨伞,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

    当她找到苏白时,他早被淋成落汤鸡了。他衣服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身上。她撑着伞踮起脚尖走到他面前时,他都没有发现,因为他已经淋得快失去知觉了。她握住他的手,紧紧地,试图将掌心的温暖全度给他。

    “诺儿,雨怎么大,你跑出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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