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仙家们急了，一个个都冲上来，指着绯瑟大喊着“妖孽”，绯瑟猛然醒悟过来，瞪红的双眸里泛起血丝，怒指向那些上前的仙家。

    “你们叫我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让凤图来当说客，然后你们就可以在后面坐享其成了，是不是？！一定是你们！你们这些软弱无能的无耻败类，有本事就自己来阻止我！”

    “如此猖狂的妖孽，今后六界更加留你不得！离恨天君，你可要为六界除害啊！”

    “闭嘴！都给我闭嘴！！！”

    红衫舞动，无边无际的怨气从绯瑟的身上升腾而起，奔腾的海水化作一条巨大的水龙，穿透云层向天兵天将们张开血盆大口，乌黑的云层更平白冒出无数小妖兽，袭向那些仙家们，无论被击毁多少次都能从云层中再生，猩红的血雨漫天而下，将绯瑟的衣衫染得娇艳欲滴……

    凤图走上前去，被血雨浸染的白衫上，仿佛绽开一朵又一朵的腊梅。

    高大的身影停在绯瑟的身前，微温的手掌包住了她抓紧的拳头，他就这么浅淡又平静地望着她，对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托起了她的拳头。

    “这些，都不是你该承担的，为何不放下呢。”

    “天地六界……都视我为敌，你还愿意包容我吗……”

    “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作数。”

    “可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是不是？”

    “有我在，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承担。你只需要，把一切交给我，这之后，要怨要恨，都随你。”

    绯瑟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拳头渐渐松开，紧握住凤图的大掌，绽开一抹苍白的笑靥：“凤图……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可曾，哪怕……只是一瞬间的一点点……爱过我……？”

    凤图低低一笑：“爱恨本是一体，我是离恨，自无爱无恨。”

    “你当真，不会爱上任何人吗……离恨这一点，真的是……”真是狡猾啊……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从紧贴在一起的手掌传递到绯瑟的体内，她的魂魄都开始扭曲，可绯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一起传达过来的，还有他从未有过的冷漠与温柔。

    离恨天君，等了他那么久，爱了他那么久，最终还是……

    眼前一黑，绯瑟的身体软到下去，跌进凤图的怀抱，双手无力地垂落着，在他的怀中艰难地睁开赤红的双眸，似乎要在最后一刻，记住他的容颜。

    “你……知道的……我……我不……不可能……会……”

    “我知道。”

    绯瑟虚弱地笑了笑，安心地闭起了眼睛，身体慢慢化作光点，消殒在凤图的怀抱中。

    他知道的，她永远都不可能会恨他。

    哪怕，只是让他心安理得一些。

    凤图虚握的双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收进袖中，将疾速钻入他手臂的什么东西也一并藏了起来。

    不远处，一位眉目温润的上神目睹了这一幕，忽的横眉竖眼，手臂和额间爆出根根青筋，浑身散发出浊黑的气息，从高高的云层坠落，不知坠往何处。

    渐渐，水龙溃散，黑云消去，海水退回，光束穿过云层普照大地。而天地，早已狼藉不堪。

    她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是绯色的云霞，是铿锵不绝的琴瑟。

    可她，终究逃不过情之一字，痛心疾首，万劫不复。

    从此，天地六界，再无妖君绯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