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2)
作者:路归不
    世上的路千千万万,走过的、未走过的数不胜数,却没有一条可以回到最初的起点,是否可以将它们统称为‘不归路’?

    ————————路归不

    立秋毕,赤热减,悄凉近,夜阑珊,又是一轮圆月溢中天,又是一年七月半。

    “咚~咚~咚······”当钟声敲过十一响,夜七月左右摇摆了几下头,伸展一下上肢,缓缓地在站起身,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子时已到,新的一天开始,契约期限已尽。结束了,就在此刻,夜七月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十分受用地缓缓吐了出来,吐出压在胸口上许久的承重。

    她静坐在客厅将近六个小时,没有开灯,一如既往。周身的血液仿佛凝滞,身体有些僵硬,四肢发麻,发木。原清浅还是没有回来,而她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心底有些小小的庆幸——既然不知该如何道别,那就最好不道。

    夜七月长叹一声,带着多多少少的落寞和惆怅。为什么不回来?难道,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搭档,一个至关重要的朋友?明明能感觉到他的在意,为何要全盘否认,极力隐藏?他在躲什么?她又有什么,值得他害怕?

    她自认不聪明,更不善于猜谜,猜谜一样男人的心思。她宁愿去猜那些鬼的心思,简单明了,几个执着的因由,用一只手的指头就能数的过来。她简单粗浅的大脑回沟,不适合做太高难度和太有深度的思考。

    今夜是阴历七月十五,玉盘分外圆润,发出诱人沉沦的色泽,反倒使星光暗淡不少。窗外远处,层出不穷大的高楼霓虹迷眼缭人,远远望去,似滴落人间的五彩繁星,蛊心惑神。怪不得如此多的人喜欢流连夜色,难道只是为欣赏这暗夜中的流光碎影?

    好像某个人说过:天上的星辰显得美丽纯洁,或许仅仅是因为它们离我们那么遥远,我们对它们的私生活一无所知的缘故。是哪位的高见?说的太好了,夜七月还真的想不起来!不知何时起,她想记住的,会呈几何递增的速度遗忘,不想记起的却清晰如昨。

    兔走乌飞,一晃十二载,昨日似风,霎间吹过,片丝不留。十二年前,醉心光明,享受暖阳,追寻繁华,那是她的天性。十二年来,习惯黑暗,欣喜阴天,笃爱独处,那是她的生活。

    十二年一轮回,站在下一个轮回的边缘,是去?是留?是喜?是忧?此时的夜七月,却已没有了以往,对此刻到来的浮想联翩,大脑空洞的比肥皂泡还干净,还透明,货真价实的摆设。她心中有一个疑问,一遍又一遍地轻吟——自由是什么?身体,还是心?

    “咔~哒”一声,门锁转动的轻微传入耳中,夜七月快速的转身回头,定定的盯着门口。那里有一个熟悉的欣长身影,停在那里,有些迟疑,没有关门。

    “七月,晚上不开灯的习惯,改一改,用不了多少电,若不然点蜡烛也行。黑夜是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也应该让它适应适应光明,不是吗?”原清浅用一贯柔和的语调,慢悠悠地说到。

    虽然窗外透进的光线,不足以让夜七月看清他此时的神情。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柔和的清容——那微微上翘的唇角,那浅浅诱人的梨窝,那笔直挺立的鼻峰,那浓密微颤的睫毛,那双略略眯起的深邃双眸,一如既往的令人神迷。

    不知,他那永远温润的笑容下,为什么总是隔着疏离和冷澈?明明那么近,却始终遥不可及,无法触碰。她已经无力再去猜想与考证,又是谁说过——岁月何曾饶过谁?只能让时间去封尘岁月,抚平苦难,从容冷暖。他们之间到底隔着什么?会铭记,还是会忘记?

    原清浅的手臂一点点抬高,试图在寻找开关。夜七月紧忙嚷道:“别开灯!师兄!这样挺好!我不喜欢···太真实的离别!我不想哭鼻子,你也不想我误了飞机吧?”

    原清浅抬起的手臂,停滞了几秒,缓缓地落下:“好,都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原师兄!”夜七月抢断了他的话。“谢谢,你已经照顾我很久了,也该轻松轻松,我······我没多少东西,行李很轻的!真的···不用!别忘了,没事的时候,打通电话给我,报个平安。”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一抹寒凉生生蹿过胸口,只留给夜七月心尖上冰凉凉一簇。她知道该走了,没有礼节性的挽留,没有礼貌性的客套,一个字都没有。

    她早习惯幽暗的环境,毫无阻碍地走到沙发旁,静静地背起一个黑色双肩包。右手拉起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左手拎起压缩好的单人睡袋和防潮垫,慢慢地走向他。

    她的心剧烈地撞击着胸口,呼吸渐渐急促,脚下有些无力,深一脚,浅一脚,大腿无节操地抬不起,迈不开。六七米的距离,遥遥迢迢,如同无法到达的彼岸,他们只能在此岸和彼岸的两端各自孤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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